chapter06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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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061
早上, 查爾斯跟溫彌一同來到羅切斯特莊園。
老西奧多親自在門口迎接。
西奧多家族枝葉繁茂，僅老西奧多就有四個兒子，跟溫彌想熟的安德烈排第二, 游離在家族事務之外, 今天，他也在門口迎接。
溫彌跟在查爾斯身後, 安靜充當花瓶角色。
會客室裏，老西奧多先解釋集團經營的困境，然後徐徐引出他把YY集團賣給華清集團的話題，他並不想得罪查爾斯，SK集團是北美區最具實力的投行之一，以後，他跟他的家族都少不得依靠Sk集團。
查爾斯冷著臉坐在沙發上不搭老西奧多的話。
合作不能順利進行, 西奧多家族要負主要責任，公司股權變動, 西奧多家族有義務跟SK集團說明情況，而不是等SK的人已經來到多倫多, 他們才不緊不慢說明情況。
如果不是顧煥亭提前告知華清集團即將完成對YY集團的收購，他們這次來多倫多，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, 徹底淪為商界笑柄。
會客廳氣氛壓抑靜默。
傭人遞給查爾斯雪茄，查爾斯擡手拒絕。
老西奧無言朝傭人示意, 讓傭人先出去。
氣氛更加緊繃，老西奧多望向溫彌，試圖從她這裏找話題突破口, 溫和道：“Dale，我們許久沒見了, 上次見還是你參加安德烈的生日宴。”
除去保鏢，查爾斯只帶兩個人來莊園，米勒是他的助理，顯然指望不上，只好期待溫彌對查爾斯有非同一般的影響力。
溫彌記得那場生日宴。
當時，安德烈在舊金山讀書，生日宴也辦在舊金山，她還借了場地給他，是她從前住過的南灣別墅，現在已經被蘇明婉賣掉。
是不是在宴會上見到老西奧多，溫彌已經記不清，或許吧。
面上，她淺笑，“是呢，十年過去了，您還是風采依舊。”
老西奧多眼眸微亮，溫彌並不像查爾斯一樣態度堅決。
談話在查爾斯的靜默不言中結束，自然是什麽也沒談成。
溫彌回客房休息不久，便有人敲房間門，溫彌穿上外套開門。
門外站著安德烈。
他已經穿戴齊全，脖頸裹了厚厚圍巾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去外面逛一逛？”
溫彌太清楚他的目的，粲然一笑，“好呀。”她慢悠悠道：“不過說好，我把你當朋友待，可不想跟你談生意。”
“當然。”
羅切斯特莊園的園子很漂亮，溫彌欣賞得很專註，她穿著駝色大衣，姿態隨意又從容，看樣子，真把安德烈之前的話當真——不想談生意。
安德烈卻是領了老西奧多的任務來陪溫彌逛園子，心底壓著事兒，他不想主動提，指望溫彌察言觀色主動為他排憂解難。
溫彌一向是解語花的。
直到逛完回到主樓，溫彌也沒主動提。
安德烈跟在她身後，欲言又止。
溫彌故作不知，偏頭笑起來，“怎麽，想一起回我房間？”她晃了晃纖細白皙的手指，莞爾，“這可是不行的，我有男朋友。”
安德烈不關心她男朋友，知道溫彌不會再開口了，他無奈道：“Dale，父親不想搞僵跟SK的關系，你有什麽好建議，能讓兩家重歸於好？都在北美區賺錢，實在沒必要搞得那麽僵。”
“或者，SK以後還有什麽項目，西奧多家族一定傾力入股，彌補這次你們的損失。”
溫彌笑了笑，“我只是小小的Sa，管事兒的不是我，是我們BOSS，你有什麽話跟他講，不要為難我。”她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。
安德烈又握住她的手，“我們十年交情呢。”
溫彌擡眸，似笑非笑，“是呀，我們有十年交情，十年交情都不能讓你把集團被收購的事情告訴我，你怎麽好意思提？”
安德烈嘆氣，“父親沒想到後果那麽嚴重。”
溫彌甩手就走，“查爾斯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，你們兩邊賣好，就應該想到今天的事情！”
回到客房，查爾斯正坐在外間沙發上喝茶，他喝不慣茶，喝了兩口將茶杯放下。
溫彌去給他煮咖啡。
“談得怎麽樣？”
溫彌將咖啡豆倒入咖啡機裏，咖啡豆是她私藏，只為了在不經意間拿出來討好上司。
她動作一頓，“我是唱念做打把戲演全了，只看老西奧多能不能拿出足夠的籌碼挽回您。”
SK集團當然不會放棄跟西奧多家族的合作，查爾斯要真像表面上裝得那樣冷面無情，他根本不會來羅切斯特莊園，既然來了，就是有利可圖。
查爾斯扮黑臉，溫彌扮白臉，慢慢撬開老西奧多的底線。
“明天安德烈再來找你，你就把風聲透給他，只看老西奧多如何決斷。”
“我覺得有些難。”溫彌分析，“YY集團是西奧多家族祖產，他們可以賣一部分股份給華清集團回收現金流，不代表他們願意把手頭最後一點股份賣給我們。”她轉眸，認真說：“估計，明天我一提這個要求，老西奧多就得反應過來了，戲就白演了。”
查爾斯好整以暇，“你的想法是什麽？”
溫彌將煮好的咖啡端給他，“華清集團不是要並購YY集團嗎？我們完全可以拿下這個並購項目，標的萬億的並購案，可遇不可求。”
查爾斯摩挲著咖啡杯，“主意是是可行的，但操作起來很難，我得好好想想。”
溫彌點頭。
送走查爾斯之後，她長舒一口氣。
不到萬不得已，她並不想為了商業利益騙自己的朋友，要是真按查爾斯說的那樣，明天她圖窮匕見要YY的股份，安德烈一旦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演戲騙他，她跟安德烈的友誼也走到頭。
.
顧煥亭早上十點從多倫多國際機場出發，抵達京城時，是深夜。
一下飛機，手機振動便沒停過。
趁著顧煥亭接完工作電話的空閑時間，王明急忙問：“先生，回哪裏住？賀主任發消息過來，說霧雪堂已經收拾好了，她也不會再為您準備相親。”
勞斯萊斯在深夜高速上飛速行駛。
顧煥亭垂眸看工t z作文件，“先回老宅，把公寓收拾出來，我過幾天過去住。”
自從跟溫彌徹底分手後，顧煥亭位於CBD的頂層覆式就徹底被打入冷宮，他現在卻吩咐讓人收拾出來——
王明眼睛亮了亮，“好，我讓人去綺麗名居，把彌彌小姐喜歡的收藏品也擺到公寓裏，這樣她回來住，也看著舒心。”
顧煥亭：“不要動綺麗名居的東西。”他說：“讓法務部擬一份房產轉讓協議，彌彌回國後，把房子轉給她。”
王明：“好，我會盡快安排這件事。”
車子安靜駛入車庫，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第二天早上，賀雲纓才從林檎嘴裏知道顧煥亭回來了，“現在，他在霧雪堂？”
“不是。”林檎低聲說：“二少爺吃過早飯就去見先生了，現在在榮軒堂呢。”
此時，顧煥亭確實在榮軒堂。
一開始，顧育民還沒猜到他是來看什麽的，但望見那一沓收據單，他一切都明白了。
顧煥亭將收據單輕輕放在黑桃烏木桌面上，擡眸，“這應該就是您這麽多年對蘇總心懷歉意的原因吧。”
顧育民並不隱瞞，“當年，我為了取消婚約，確實使了一點手段，我本來打算找人勾引明婉，讓她另有所愛然後取消婚約，沒想到她愛上溫立清，而溫立清又不受賄賂，所以，明婉追求溫立清很長時間，他們都沒有確定關系，明婉也就沒有勇氣反抗婚約。”
顧育民還記得蘇明婉提起溫立清的樣子，一雙眼睛燦若星辰，嘴裏是溫立清對她不理不睬的抱怨，神情卻又那麽嬌俏。
顧育民知道他這個從小驕傲到大的妹妹栽了。
於是，他親自去找了溫立清。
年輕男人果然長了一副好樣貌，眉眼英俊鋒利，氣質幹凈又疏冷。
他請溫立清喝咖啡，循序漸進提起蘇明婉的名字，“婉婉喜歡你，一直在追你，你怎麽不答應她呀？”
在外人面前，顧育民總表現得很喜歡寵愛蘇明婉，一副護犢子的模樣，實則，他最厭惡她的嬌蠻。
聽到蘇明婉的名字，溫立清清冷眸中極快閃過一絲厭惡，“只是不喜歡。”
顧育民捕捉到這點厭惡，當下沒說什麽，只是回到家，吩咐人去調查蘇明婉君跟溫立清的恩怨。
哦，其實沒什麽恩怨，只是蘇明婉刁難過一個喜歡溫立清的女學生，而那個女學生恰好自殺了，所以，學校裏所有人都說是蘇明婉逼死了那個女學生。
溫立清便這樣誤會了蘇明婉。
而顧育民查出真相——那位女學生是因為被繼父侵犯懷孕所以想不開自殺。
他將調查結果拿給溫立清看，並且以蘇明婉的名義給那位自殺女學生一家撫恤金，然後，還親自投資溫立清的公司。
他給溫立清的理由是，“婉婉不好直接投資你的公司，你們畢竟還不是真的男女朋友，所以，給錢這件事，她讓我代勞。”
他不知道溫立清有沒有信這番話。
不過，溫立清跟蘇明婉的關系確實得到緩和。
在他跟妻子結婚後，蘇明婉也跟溫立清結婚，他獨自出席婚禮，看到婚禮現場興致不高的新郎，以及一臉幸福笑意的新娘。
他知道，溫立清還是沒有愛上蘇明婉，他跟她結婚，只是因為對她的感謝。
感謝她給他錢，感謝她給那名女孩兒撫恤金。
但這些事情，都是顧育民用她的名義做的。
因感謝而串起的婚姻註定脆弱，而當假象被戳破時，這段婚姻便顯得無比冷酷而殘忍。
知道真相後，蘇明婉狠狠給他一巴掌，眼淚朦朧質問，“他是因為錢才跟我在一起的，對嗎？他是你的棋子，是你解除婚約的棋子，對嗎？他一點也不愛我，對嗎？”
她是從家裏直接趕過來的，穿得單薄。
她唇色蒼白，眼睛直勾勾鋒利逼人，纖瘦肩膀一直在發抖，因為氣憤。
顧育民無法反駁，他確實做了那些事，但，他沈默著低下頭，倒一杯熱茶給她喝，“婉婉，你們有了彌彌，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，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……”
蘇明婉直接撥開他的手，頭也不回離開。
他讓司機跟著她，以防她發生危險。
但他追不上她的。
正如三年後，他追不上那輛被人剪短剎車線的賓利，眼睜睜坐在車裏看著溫立清車毀人亡。
思緒回落，顧育民沈沈嘆口氣，“我沒有刻意安排，只是推波助瀾，這樁婚約，明婉不松口是沒有辦法解除的，所以我給她安排一段了一段姻緣。”
“但結果不盡如人意。”
他望著兒子，“我的話講完了，你可以把當年的真相告訴彌彌了，她父親和母親的選擇在當時情況下都不能算錯，只是命運弄人。”
如果蘇明婉忍讓一點，細心一點，她會發現溫立清已經開始愛她，他會精心準備禮物給她，他待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長，他已經訂好新的戒指，準備為她重新求婚，辦一場盛大的婚禮。
蘇明婉卻不會有耐心知道這些事了。
她的耐心和熱情早在經年的冷落中磨光，那些收據單，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賀雲纓一直在書房外面聽墻角。
別人有不許入書房的禁令，她是沒有的，她大搖大擺坐在書房外的藤椅上，喝著暖融融的茶，本來是唇角微揚聽著丈夫跟兒子說話，但漸漸的，她唇角抿直，杯中的茶也嘗不出滋味。
她輕眨眼睛，一滴淚滾落。
過去種種，她才是罪魁禍首。
她不該介入蘇明婉跟顧育民的聯姻。
手臂舉茶杯舉到僵硬，反應了一會兒，她才緩緩將茶杯擱在桌面上。
簾子被一只修長幹凈的手撥開，賀雲纓慢半拍擡眼，張了張口，“是我對不起彌彌。”
她仰頸，輕聲道：“煥亭，你把彌彌娶回家，我們好好彌補她，好嗎？”
顧煥亭冷靜看她一眼。
多稀奇，別的女人做戲，他可以一眼看穿。
他太清楚母親此時此刻到底是虛情還是假意。
不過是為了轉移心中的負罪感罷了。
“娶不娶回家，還要看彌彌願不願意嫁到我們家來。”他不疾不徐開口，將一頂大帽子堂而皇之戴到賀雲纓頭上，“歸根結底，我們家對彌彌年少喪父是有責任的，當然得補償。”
不管以後他是否能跟溫彌在一起，在此時，為她爭取到顧家的愧疚感是非常必要的。
顧淮信匆匆從外面趕回來，直奔霧雪堂。
他撥開書房珠簾，氣都沒喘勻，“你真打算把當年的事兒告訴彌彌？”
顧煥亭在寫字，心不靜的時候，他會練書法，顏筋柳骨，他的字更偏柳體的清峻。
“賀主任告訴你的？”
顧淮信知道顧煥亭是生氣了，不然他這樣註重禮數的人，不會不喊母親。
“嗯，她也是一片好意。”顧淮信靠在書桌前，語重心長，“你跟彌彌剛和好，母親已經在京城社交圈裏給彌彌鋪好路，我們家也完全歡迎她，你真沒必要告訴她當年的真相，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風險！”
他諄諄教誨，“就連父親，也不是什麽事情都告訴母親，就像當年外祖家的事兒，母親倒現在也不知道是彌彌母親出的手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你這麽較真幹什麽？”
顧煥亭擡起眼睛，“彌彌很聰明。”
顧淮信一凜，正色道：“我們完全可以瞞住她。”
“收據單可以說是偽造的，是有人刻意模仿父親的筆記！當年的事情，也完全可以瞞天過海，你不願意出手遮掩，我可以出手。”他管著宣傳委，這樣的事，對他來說，是小菜一碟。
顧煥亭放下毛筆，垂眸望著自己寫的一行字，平靜說：“溫彌有知情的權利，我不想瞞她任何事情，我希望她在我們的感情裏擁有完全的主動權，而不是被動去接受一些事情。”
“那你就等著孤獨終老。”
顧煥亭：“不會孤獨終老。”
手機屏幕亮了亮，推送經濟資訊。
——SK集團布局亞太，SK集團總裁稱，SK集團下一步有意爭取華清集團與YY集團並購案。
點開資訊，放出一組大圖。
顧煥亭眸光微頓。
顧淮信傾身看一眼，“看來現在彌彌要成SK集團的當家門面了，SK的經濟新聞都開始配她的照片了。”
圖片上的溫t z彌，一襲墨綠色毛衣裙，雙手合攏並在小腹，美貌又優雅。
顧煥亭輕點屏幕，保存下圖片。
他漫不經心道：“怎麽會孤獨終老呢？這不是每天都有她的資訊看嗎？”
顧淮信不敢相信顧煥亭在感情上這麽佛系，在商場上，他可是以雷厲風行寸土不讓著稱。
“她現在跟查爾斯走得那麽近，你不怕她跟查爾斯好上？”
“不會。”顧煥亭慢慢道：“她不喜歡二婚男人。”
“年輕幹凈的男人呢？”顧淮信悠悠道：“雖然顧先生不過而立之年，風華正茂，但畢竟還是跟彌彌隔著歲數呢，保不準人家喜歡上帥氣又年輕的大學生，那時候你怎麽辦？”
顧煥亭依舊平靜，“不會。”
“就這麽對彌彌有信心？”
顧煥亭慢條斯理道：“是。”
顧淮信還要說什麽，顧煥亭垂眸收起寫的毛筆字，“十五分鐘後，我要開會，大哥要留下來旁聽？”
當然不。
顧淮信揣著滿腹心事離開。
.
老西奧多對查爾斯滿腹愧疚，輕易同意查爾斯提出的新要求。
“我會像華清集團推薦SK集團參與到並購項目中去，但華清集團背後的顧先生……”他無奈說：“他的心思不是我能猜的，一切的決定權還是在他那裏。”
查爾斯勾了勾唇，沒有說話，氣息沈冷。
溫彌適時站出來扮紅臉，她含笑，“您盡力去做就好了，我們相信，華清集團幕後主事人，一定會賣您一個面子。”
溫彌把話說得漂漂亮亮，雪融之後，一行人告辭，老西奧多本來想為查爾斯辦一場歡送晚宴，但查爾斯顯然沒有那個閑情雅致。
回程的飛機上，溫彌坐在查爾斯鄰座，米勒女兒生了病，提前一天回舊金山不跟他們通行。
查爾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，溫彌放輕呼吸，專註看著一本她從[舊書屋]借來的書，出國太長時間，早過了歸還時間，溫彌打算著，回國後，一定要去一次[舊書屋]還書。
她有些想念[舊書屋]的咖啡和鮮花。
下了飛機，溫彌又跟查爾斯同坐一輛商務車，沒人想跟BOSS坐一車，另一輛商務車已經坐滿。
坐上車之後，Judy發給她貓貓哭泣、自求多福的表情包。
溫彌無聲彎唇，柔軟身體靠在座椅上。
[謝謝關心，我要工作了，你也繼續忙。]
放下手機，她打開筆記本，開始做項目調研書。
SK集團是一定要爭取華清集團跟YY集團的並購項目的，但在此前，SK集團並沒有跟華清集團進行過深層次的合作。
SK集團是投資過華清集團主導的項目，但那不過只參與到項目的皮毛，拿一點分紅，根本算不上深入合作。
甚至，SK集團內部連華清集團的全貌都沒有看清。
溫彌正瀏覽著資料，另一邊車門打開，冷風灌進來。
“我已經決定推薦Alan做總部VP。”查爾斯長身鶴立，口吻冷淡宣布這則消息。
溫彌表情沒有發生太大變化，只是合上顯示著項目調研書的筆記本。
剛剛她還一腔熱血做調研報告，現在應該不需要，這是下一任VP的工作。
查爾斯不緊不慢坐在溫彌旁邊，“你不用不舒服孟霽得了VP的職位。”
溫彌擡眼，耐心聽著上司畫大餅。
查爾斯關上車門，解釋道：“他在這裏待不長，VP的職位遲早是你的。”他說，“我舉薦他做VP，是想讓他用高級副總裁的身份參與華清集團的並購項目，他跟顧先生有舊，相信他能為這個項目爭取更多的可能性。”
門關上，冷風阻隔在車外，暖風融融烘烤車廂。
他凝望她，眼神深不可測，“我不想利用你跟顧煥亭的情分去爭取項目，那麽，只好用他了。”
溫彌並不被他的用心良苦感動。
她淡笑，“您說的都對，我會好好協助Alan做項目。”
查爾斯輕點頭，別過臉看側窗外的風景。
司機將賓利開得又穩又快，車子停在集團總部大廈。
臨下車，查爾斯說：“Dale，你訂一家餐廳為Alan接風洗塵，他住不慣平層，你費心給他租一間別墅，錢找資源中心報銷。”
“好。”溫彌說：“BOSS，我保證完成任務。”
查爾斯斂眸，下車，“明天按時回公司報到。”
他又深看她一眼，才擡步離開。
溫彌摸了摸下頜，猜到應該是顧煥亭做了什麽，不然查爾斯不會對她這麽公事公辦。
黑色賓利開得不見蹤影，載著孟霽的奔馳才緩緩停下，車門打開，孟霽下車，他知道查爾斯將他的住宿交代給溫彌，伸手，“合作愉快。”
溫彌指尖跟他輕握，不耽誤時間，直接說：“我們先吃飯，然後再去看別墅，三小時之內，安排好您的一切飲食起居。”
孟霽：“不著急，我先去看一位朋友。”
“你應該認識，他叫孟浩。”他說起流利的中文。
孟霽也沒想到，孟浩會主動聯系他，應該是汪斐給他的聯系方式。
溫彌也切換成母語，“他是我師兄。”
孟霽點頭，“你要一起去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溫彌笑一笑道：“萬一你們打起來，我還能勸架。”
孟霽忍不住笑起來，她比看起來好相處。
依舊坐奔馳去見孟浩，期間，溫彌的手機響了兩次，她看一眼來電人，心神不覺一凜。
頓了頓，她按斷電話。
她發消息解釋：[在陪客戶，晚上聊。]
握緊手機，溫彌側眸專註望著窗外的景。
父親和顧育民的事情擰成疙瘩烙在她心裏，她知道顧煥亭回國勢必會問出什麽，更知道這份答案不會美好，所以她怯懦得想躲避。
讓她再想一想，想一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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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, 查爾斯跟溫彌一同來到羅切斯特莊園。
老西奧多親自在門口迎接。
西奧多家族枝葉繁茂，僅老西奧多就有四個兒子，跟溫彌想熟的安德烈排第二, 游離在家族事務之外, 今天，他也在門口迎接。
溫彌跟在查爾斯身後, 安靜充當花瓶角色。
會客室裏，老西奧多先解釋集團經營的困境，然後徐徐引出他把YY集團賣給華清集團的話題，他並不想得罪查爾斯，SK集團是北美區最具實力的投行之一，以後，他跟他的家族都少不得依靠Sk集團。
查爾斯冷著臉坐在沙發上不搭老西奧多的話。
合作不能順利進行, 西奧多家族要負主要責任，公司股權變動, 西奧多家族有義務跟SK集團說明情況，而不是等SK的人已經來到多倫多, 他們才不緊不慢說明情況。
如果不是顧煥亭提前告知華清集團即將完成對YY集團的收購，他們這次來多倫多，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, 徹底淪為商界笑柄。
會客廳氣氛壓抑靜默。
傭人遞給查爾斯雪茄，查爾斯擡手拒絕。
老西奧無言朝傭人示意, 讓傭人先出去。
氣氛更加緊繃，老西奧多望向溫彌，試圖從她這裏找話題突破口, 溫和道：“Dale，我們許久沒見了, 上次見還是你參加安德烈的生日宴。”
除去保鏢，查爾斯只帶兩個人來莊園，米勒是他的助理，顯然指望不上，只好期待溫彌對查爾斯有非同一般的影響力。
溫彌記得那場生日宴。
當時，安德烈在舊金山讀書，生日宴也辦在舊金山，她還借了場地給他，是她從前住過的南灣別墅，現在已經被蘇明婉賣掉。
是不是在宴會上見到老西奧多，溫彌已經記不清，或許吧。
面上，她淺笑，“是呢，十年過去了，您還是風采依舊。”
老西奧多眼眸微亮，溫彌並不像查爾斯一樣態度堅決。
談話在查爾斯的靜默不言中結束，自然是什麽也沒談成。
溫彌回客房休息不久，便有人敲房間門，溫彌穿上外套開門。
門外站著安德烈。
他已經穿戴齊全，脖頸裹了厚厚圍巾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去外面逛一逛？”
溫彌太清楚他的目的，粲然一笑，“好呀。”她慢悠悠道：“不過說好，我把你當朋友待，可不想跟你談生意。”
“當然。”
羅切斯特莊園的園子很漂亮，溫彌欣賞得很專註，她穿著駝色大衣，姿態隨意又從容，看樣子，真把安德烈之前的話當真——不想談生意。
安德烈卻是領了老西奧多的任務來陪溫彌逛園子，心底壓著事兒，他不想主動提，指望溫彌察言觀色主動為他排憂解難。
溫彌一向是解語花的。
直到逛完回到主樓，溫彌也沒主動提。
安德烈跟在她身後，欲言又止。
溫彌故作不知，偏頭笑起來，“怎麽，想一起回我房間？”她晃了晃纖細白皙的手指，莞爾，“這可是不行的，我有男朋友。”
安德烈不關心她男朋友，知道溫彌不會再開口了，他無奈道：“Dale，父親不想搞僵跟SK的關系，你有什麽好建議，能讓兩家重歸於好？都在北美區賺錢，實在沒必要搞得那麽僵。”
“或者，SK以後還有什麽項目，西奧多家族一定傾力入股，彌補這次你們的損失。”
溫彌笑了笑，“我只是小小的Sa，管事兒的不是我，是我們BOSS，你有什麽話跟他講，不要為難我。”她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。
安德烈又握住她的手，“我們十年交情呢。”
溫彌擡眸，似笑非笑，“是呀，我們有十年交情，十年交情都不能讓你把集團被收購的事情告訴我，你怎麽好意思提？”
安德烈嘆氣，“父親沒想到後果那麽嚴重。”
溫彌甩手就走，“查爾斯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，你們兩邊賣好，就應該想到今天的事情！”
回到客房，查爾斯正坐在外間沙發上喝茶，他喝不慣茶，喝了兩口將茶杯放下。
溫彌去給他煮咖啡。
“談得怎麽樣？”
溫彌將咖啡豆倒入咖啡機裏，咖啡豆是她私藏，只為了在不經意間拿出來討好上司。
她動作一頓，“我是唱念做打把戲演全了，只看老西奧多能不能拿出足夠的籌碼挽回您。”
SK集團當然不會放棄跟西奧多家族的合作，查爾斯要真像表面上裝得那樣冷面無情，他根本不會來羅切斯特莊園，既然來了，就是有利可圖。
查爾斯扮黑臉，溫彌扮白臉，慢慢撬開老西奧多的底線。
“明天安德烈再來找你，你就把風聲透給他，只看老西奧多如何決斷。”
“我覺得有些難。”溫彌分析，“YY集團是西奧多家族祖產，他們可以賣一部分股份給華清集團回收現金流，不代表他們願意把手頭最後一點股份賣給我們。”她轉眸，認真說：“估計，明天我一提這個要求，老西奧多就得反應過來了，戲就白演了。”
查爾斯好整以暇，“你的想法是什麽？”
溫彌將煮好的咖啡端給他，“華清集團不是要並購YY集團嗎？我們完全可以拿下這個並購項目，標的萬億的並購案，可遇不可求。”
查爾斯摩挲著咖啡杯，“主意是是可行的，但操作起來很難，我得好好想想。”
溫彌點頭。
送走查爾斯之後，她長舒一口氣。
不到萬不得已，她並不想為了商業利益騙自己的朋友，要是真按查爾斯說的那樣，明天她圖窮匕見要YY的股份，安德烈一旦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演戲騙他，她跟安德烈的友誼也走到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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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煥亭早上十點從多倫多國際機場出發，抵達京城時，是深夜。
一下飛機，手機振動便沒停過。
趁著顧煥亭接完工作電話的空閑時間，王明急忙問：“先生，回哪裏住？賀主任發消息過來，說霧雪堂已經收拾好了，她也不會再為您準備相親。”
勞斯萊斯在深夜高速上飛速行駛。
顧煥亭垂眸看工t z作文件，“先回老宅，把公寓收拾出來，我過幾天過去住。”
自從跟溫彌徹底分手後，顧煥亭位於CBD的頂層覆式就徹底被打入冷宮，他現在卻吩咐讓人收拾出來——
王明眼睛亮了亮，“好，我讓人去綺麗名居，把彌彌小姐喜歡的收藏品也擺到公寓裏，這樣她回來住，也看著舒心。”
顧煥亭：“不要動綺麗名居的東西。”他說：“讓法務部擬一份房產轉讓協議，彌彌回國後，把房子轉給她。”
王明：“好，我會盡快安排這件事。”
車子安靜駛入車庫，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第二天早上，賀雲纓才從林檎嘴裏知道顧煥亭回來了，“現在，他在霧雪堂？”
“不是。”林檎低聲說：“二少爺吃過早飯就去見先生了，現在在榮軒堂呢。”
此時，顧煥亭確實在榮軒堂。
一開始，顧育民還沒猜到他是來看什麽的，但望見那一沓收據單，他一切都明白了。
顧煥亭將收據單輕輕放在黑桃烏木桌面上，擡眸，“這應該就是您這麽多年對蘇總心懷歉意的原因吧。”
顧育民並不隱瞞，“當年，我為了取消婚約，確實使了一點手段，我本來打算找人勾引明婉，讓她另有所愛然後取消婚約，沒想到她愛上溫立清，而溫立清又不受賄賂，所以，明婉追求溫立清很長時間，他們都沒有確定關系，明婉也就沒有勇氣反抗婚約。”
顧育民還記得蘇明婉提起溫立清的樣子，一雙眼睛燦若星辰，嘴裏是溫立清對她不理不睬的抱怨，神情卻又那麽嬌俏。
顧育民知道他這個從小驕傲到大的妹妹栽了。
於是，他親自去找了溫立清。
年輕男人果然長了一副好樣貌，眉眼英俊鋒利，氣質幹凈又疏冷。
他請溫立清喝咖啡，循序漸進提起蘇明婉的名字，“婉婉喜歡你，一直在追你，你怎麽不答應她呀？”
在外人面前，顧育民總表現得很喜歡寵愛蘇明婉，一副護犢子的模樣，實則，他最厭惡她的嬌蠻。
聽到蘇明婉的名字，溫立清清冷眸中極快閃過一絲厭惡，“只是不喜歡。”
顧育民捕捉到這點厭惡，當下沒說什麽，只是回到家，吩咐人去調查蘇明婉君跟溫立清的恩怨。
哦，其實沒什麽恩怨，只是蘇明婉刁難過一個喜歡溫立清的女學生，而那個女學生恰好自殺了，所以，學校裏所有人都說是蘇明婉逼死了那個女學生。
溫立清便這樣誤會了蘇明婉。
而顧育民查出真相——那位女學生是因為被繼父侵犯懷孕所以想不開自殺。
他將調查結果拿給溫立清看，並且以蘇明婉的名義給那位自殺女學生一家撫恤金，然後，還親自投資溫立清的公司。
他給溫立清的理由是，“婉婉不好直接投資你的公司，你們畢竟還不是真的男女朋友，所以，給錢這件事，她讓我代勞。”
他不知道溫立清有沒有信這番話。
不過，溫立清跟蘇明婉的關系確實得到緩和。
在他跟妻子結婚後，蘇明婉也跟溫立清結婚，他獨自出席婚禮，看到婚禮現場興致不高的新郎，以及一臉幸福笑意的新娘。
他知道，溫立清還是沒有愛上蘇明婉，他跟她結婚，只是因為對她的感謝。
感謝她給他錢，感謝她給那名女孩兒撫恤金。
但這些事情，都是顧育民用她的名義做的。
因感謝而串起的婚姻註定脆弱，而當假象被戳破時，這段婚姻便顯得無比冷酷而殘忍。
知道真相後，蘇明婉狠狠給他一巴掌，眼淚朦朧質問，“他是因為錢才跟我在一起的，對嗎？他是你的棋子，是你解除婚約的棋子，對嗎？他一點也不愛我，對嗎？”
她是從家裏直接趕過來的，穿得單薄。
她唇色蒼白，眼睛直勾勾鋒利逼人，纖瘦肩膀一直在發抖，因為氣憤。
顧育民無法反駁，他確實做了那些事，但，他沈默著低下頭，倒一杯熱茶給她喝，“婉婉，你們有了彌彌，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，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……”
蘇明婉直接撥開他的手，頭也不回離開。
他讓司機跟著她，以防她發生危險。
但他追不上她的。
正如三年後，他追不上那輛被人剪短剎車線的賓利，眼睜睜坐在車裏看著溫立清車毀人亡。
思緒回落，顧育民沈沈嘆口氣，“我沒有刻意安排，只是推波助瀾，這樁婚約，明婉不松口是沒有辦法解除的，所以我給她安排一段了一段姻緣。”
“但結果不盡如人意。”
他望著兒子，“我的話講完了，你可以把當年的真相告訴彌彌了，她父親和母親的選擇在當時情況下都不能算錯，只是命運弄人。”
如果蘇明婉忍讓一點，細心一點，她會發現溫立清已經開始愛她，他會精心準備禮物給她，他待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長，他已經訂好新的戒指，準備為她重新求婚，辦一場盛大的婚禮。
蘇明婉卻不會有耐心知道這些事了。
她的耐心和熱情早在經年的冷落中磨光，那些收據單，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賀雲纓一直在書房外面聽墻角。
別人有不許入書房的禁令，她是沒有的，她大搖大擺坐在書房外的藤椅上，喝著暖融融的茶，本來是唇角微揚聽著丈夫跟兒子說話，但漸漸的，她唇角抿直，杯中的茶也嘗不出滋味。
她輕眨眼睛，一滴淚滾落。
過去種種，她才是罪魁禍首。
她不該介入蘇明婉跟顧育民的聯姻。
手臂舉茶杯舉到僵硬，反應了一會兒，她才緩緩將茶杯擱在桌面上。
簾子被一只修長幹凈的手撥開，賀雲纓慢半拍擡眼，張了張口，“是我對不起彌彌。”
她仰頸，輕聲道：“煥亭，你把彌彌娶回家，我們好好彌補她，好嗎？”
顧煥亭冷靜看她一眼。
多稀奇，別的女人做戲，他可以一眼看穿。
他太清楚母親此時此刻到底是虛情還是假意。
不過是為了轉移心中的負罪感罷了。
“娶不娶回家，還要看彌彌願不願意嫁到我們家來。”他不疾不徐開口，將一頂大帽子堂而皇之戴到賀雲纓頭上，“歸根結底，我們家對彌彌年少喪父是有責任的，當然得補償。”
不管以後他是否能跟溫彌在一起，在此時，為她爭取到顧家的愧疚感是非常必要的。
顧淮信匆匆從外面趕回來，直奔霧雪堂。
他撥開書房珠簾，氣都沒喘勻，“你真打算把當年的事兒告訴彌彌？”
顧煥亭在寫字，心不靜的時候，他會練書法，顏筋柳骨，他的字更偏柳體的清峻。
“賀主任告訴你的？”
顧淮信知道顧煥亭是生氣了，不然他這樣註重禮數的人，不會不喊母親。
“嗯，她也是一片好意。”顧淮信靠在書桌前，語重心長，“你跟彌彌剛和好，母親已經在京城社交圈裏給彌彌鋪好路，我們家也完全歡迎她，你真沒必要告訴她當年的真相，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風險！”
他諄諄教誨，“就連父親，也不是什麽事情都告訴母親，就像當年外祖家的事兒，母親倒現在也不知道是彌彌母親出的手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你這麽較真幹什麽？”
顧煥亭擡起眼睛，“彌彌很聰明。”
顧淮信一凜，正色道：“我們完全可以瞞住她。”
“收據單可以說是偽造的，是有人刻意模仿父親的筆記！當年的事情，也完全可以瞞天過海，你不願意出手遮掩，我可以出手。”他管著宣傳委，這樣的事，對他來說，是小菜一碟。
顧煥亭放下毛筆，垂眸望著自己寫的一行字，平靜說：“溫彌有知情的權利，我不想瞞她任何事情，我希望她在我們的感情裏擁有完全的主動權，而不是被動去接受一些事情。”
“那你就等著孤獨終老。”
顧煥亭：“不會孤獨終老。”
手機屏幕亮了亮，推送經濟資訊。
——SK集團布局亞太，SK集團總裁稱，SK集團下一步有意爭取華清集團與YY集團並購案。
點開資訊，放出一組大圖。
顧煥亭眸光微頓。
顧淮信傾身看一眼，“看來現在彌彌要成SK集團的當家門面了，SK的經濟新聞都開始配她的照片了。”
圖片上的溫t z彌，一襲墨綠色毛衣裙，雙手合攏並在小腹，美貌又優雅。
顧煥亭輕點屏幕，保存下圖片。
他漫不經心道：“怎麽會孤獨終老呢？這不是每天都有她的資訊看嗎？”
顧淮信不敢相信顧煥亭在感情上這麽佛系，在商場上，他可是以雷厲風行寸土不讓著稱。
“她現在跟查爾斯走得那麽近，你不怕她跟查爾斯好上？”
“不會。”顧煥亭慢慢道：“她不喜歡二婚男人。”
“年輕幹凈的男人呢？”顧淮信悠悠道：“雖然顧先生不過而立之年，風華正茂，但畢竟還是跟彌彌隔著歲數呢，保不準人家喜歡上帥氣又年輕的大學生，那時候你怎麽辦？”
顧煥亭依舊平靜，“不會。”
“就這麽對彌彌有信心？”
顧煥亭慢條斯理道：“是。”
顧淮信還要說什麽，顧煥亭垂眸收起寫的毛筆字，“十五分鐘後，我要開會，大哥要留下來旁聽？”
當然不。
顧淮信揣著滿腹心事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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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西奧多對查爾斯滿腹愧疚，輕易同意查爾斯提出的新要求。
“我會像華清集團推薦SK集團參與到並購項目中去，但華清集團背後的顧先生……”他無奈說：“他的心思不是我能猜的，一切的決定權還是在他那裏。”
查爾斯勾了勾唇，沒有說話，氣息沈冷。
溫彌適時站出來扮紅臉，她含笑，“您盡力去做就好了，我們相信，華清集團幕後主事人，一定會賣您一個面子。”
溫彌把話說得漂漂亮亮，雪融之後，一行人告辭，老西奧多本來想為查爾斯辦一場歡送晚宴，但查爾斯顯然沒有那個閑情雅致。
回程的飛機上，溫彌坐在查爾斯鄰座，米勒女兒生了病，提前一天回舊金山不跟他們通行。
查爾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，溫彌放輕呼吸，專註看著一本她從[舊書屋]借來的書，出國太長時間，早過了歸還時間，溫彌打算著，回國後，一定要去一次[舊書屋]還書。
她有些想念[舊書屋]的咖啡和鮮花。
下了飛機，溫彌又跟查爾斯同坐一輛商務車，沒人想跟BOSS坐一車，另一輛商務車已經坐滿。
坐上車之後，Judy發給她貓貓哭泣、自求多福的表情包。
溫彌無聲彎唇，柔軟身體靠在座椅上。
[謝謝關心，我要工作了，你也繼續忙。]
放下手機，她打開筆記本，開始做項目調研書。
SK集團是一定要爭取華清集團跟YY集團的並購項目的，但在此前，SK集團並沒有跟華清集團進行過深層次的合作。
SK集團是投資過華清集團主導的項目，但那不過只參與到項目的皮毛，拿一點分紅，根本算不上深入合作。
甚至，SK集團內部連華清集團的全貌都沒有看清。
溫彌正瀏覽著資料，另一邊車門打開，冷風灌進來。
“我已經決定推薦Alan做總部VP。”查爾斯長身鶴立，口吻冷淡宣布這則消息。
溫彌表情沒有發生太大變化，只是合上顯示著項目調研書的筆記本。
剛剛她還一腔熱血做調研報告，現在應該不需要，這是下一任VP的工作。
查爾斯不緊不慢坐在溫彌旁邊，“你不用不舒服孟霽得了VP的職位。”
溫彌擡眼，耐心聽著上司畫大餅。
查爾斯關上車門，解釋道：“他在這裏待不長，VP的職位遲早是你的。”他說，“我舉薦他做VP，是想讓他用高級副總裁的身份參與華清集團的並購項目，他跟顧先生有舊，相信他能為這個項目爭取更多的可能性。”
門關上，冷風阻隔在車外，暖風融融烘烤車廂。
他凝望她，眼神深不可測，“我不想利用你跟顧煥亭的情分去爭取項目，那麽，只好用他了。”
溫彌並不被他的用心良苦感動。
她淡笑，“您說的都對，我會好好協助Alan做項目。”
查爾斯輕點頭，別過臉看側窗外的風景。
司機將賓利開得又穩又快，車子停在集團總部大廈。
臨下車，查爾斯說：“Dale，你訂一家餐廳為Alan接風洗塵，他住不慣平層，你費心給他租一間別墅，錢找資源中心報銷。”
“好。”溫彌說：“BOSS，我保證完成任務。”
查爾斯斂眸，下車，“明天按時回公司報到。”
他又深看她一眼，才擡步離開。
溫彌摸了摸下頜，猜到應該是顧煥亭做了什麽，不然查爾斯不會對她這麽公事公辦。
黑色賓利開得不見蹤影，載著孟霽的奔馳才緩緩停下，車門打開，孟霽下車，他知道查爾斯將他的住宿交代給溫彌，伸手，“合作愉快。”
溫彌指尖跟他輕握，不耽誤時間，直接說：“我們先吃飯，然後再去看別墅，三小時之內，安排好您的一切飲食起居。”
孟霽：“不著急，我先去看一位朋友。”
“你應該認識，他叫孟浩。”他說起流利的中文。
孟霽也沒想到，孟浩會主動聯系他，應該是汪斐給他的聯系方式。
溫彌也切換成母語，“他是我師兄。”
孟霽點頭，“你要一起去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溫彌笑一笑道：“萬一你們打起來，我還能勸架。”
孟霽忍不住笑起來，她比看起來好相處。
依舊坐奔馳去見孟浩，期間，溫彌的手機響了兩次，她看一眼來電人，心神不覺一凜。
頓了頓，她按斷電話。
她發消息解釋：[在陪客戶，晚上聊。]
握緊手機，溫彌側眸專註望著窗外的景。
父親和顧育民的事情擰成疙瘩烙在她心裏，她知道顧煥亭回國勢必會問出什麽，更知道這份答案不會美好，所以她怯懦得想躲避。
讓她再想一想，想一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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